天池山上茶叶香

初冬时节，作家武礼建先生约我与李元光君去开江县广福兰草沟福龟茶场观光，有茶场董事长唐斌相陪。

是日天气晴好，而此日前阴雨，可见运气不错。上山看茶有阳光助兴方是美行。在闹市蜗居日久，忽然走进大山，心情开张，采纳清气，只想把积在体内的尘埃排出净尽。

最先进入视野乃方圆数十亩的茶林，一拢一拢，排列均匀，里面连山，外面接河。河岸与茶林之间有一条石板路伸延到远方。同行的传统手工制茶技艺非遗传人、国家级高级评茶员丁昭亮说：“此路过去是古道，开江人将桐油、蚕丝和此地茶叶等土特产从这条古道经开县运到万县水码头，再经长江水道运到四面八方。”

我说：“想到古道，品茶的味道就浓一些，所以古道里有茶文化，如古道有尚存的路段，可保护起来。”诸君皆认同。

看那茶林旁流淌的河水，分外明澈，他处少见。

董事长唐斌云：“山上有老茶树，要不要看看？”

我心里一惊，有老茶树，说明此地种茶历史不会短，一定要去看看。

这些年新农村建设，这茶山的路也修好了，步行几个小时的路程，驱车只在须臾。

在一个斜坡上停下车，此地有几家农户，老茶树生长在农户下面斜坡上。看土质滋润、厚重。注目茶树，似乎饱经风霜，老气苍颜，枝残叶疏，略显枯形。观其树干粗壮和高度，此茶树年龄当在200年左右。

我对农户女主人和董事长唐斌说：要发展茶叶与茶文化，应当保护好这几棵古老的茶树。他的意义超越了饮茶本身，是茶发展历史的活化石，是宣传茶文化的重要内容。

移步继续上山，松林密闭，清风过处，枯黄松叶簌簌下落。路上铺满了松叶，脚踩在上面柔软而有弹性。松叶隐隐有清香，与刚才唐斌给我们泡的“福龟茶”异味而同气。这“气”就是清香气。

水泥路尽头，一洼神秘出现在眼前，乃“天池”或“龙池”。诡秘地隐藏在四面松林之中，面积数十亩，水丝纹不动，极为沉静碧绿，深不可测。这高山上水从何来？疑为深底有泉水，向上冲突，找到了突破口，于是就有这“龙池”了；因为居于山巅，故又名“天池”。

“龙池”旁不远处有“龙池硐”，古时有庙，现在草草恢复。残石断阙上，可见多幅联语，诸如：“四海钧沾时雨久；普天合被醴泉深”“功资百谷；泽被群生”等。一些联语因石头残破，难觅全联内容，但所有方向皆是对雨水的颂扬，显然古时求雨的具体地点即在此庙。在此处求雨是因为有“龙池”。

今人大多将此“天池”称为“黑天池”，有些随意，何来“黑”？水清清非黑也，茶叶碧绿非黑也，松清清非黑也，天朗朗非黑也。

据清代《新宁县志》载：“天池山，治东南一百里，与梁、万两邑接壤。层峦复嶂，绵亘殊远，上有龙池，祷雨辄应。”“治”指今开江县政府所在地（县城），“邑”指县，“祷雨”意为天旱时举行一定仪式求雨。

可见，此山叫天池山，此池称“天池”或“龙池”。

开江县有“黑天池”，位于前厢灵岩山上。那里是古新宁县“八景”之一，称“墨池雷雨”，亦见于清代《新宁县志》。这里命名为“黑天池”，据于地形与气候特征，灵岩为开江县海拔最高处，那里气候异常，盛夏时节，往往乌云突起，雷电交加，狂风大作，或暴雨，或冰雹。此种气候特征，县志亦有记载。“黑天池”那里也有庙，古代也是求雨的神圣之地。

既然灵岩有“黑天池”，广福岂会再有“黑天池”，一个县的风景点不宜重名。

我对唐斌云：应尽快对茶地天池山注册，不然又会被比邻县抢注。唐斌欣然赞同并立即电话联系。

因茶而来，观了数个景点，融汇而思之，所有命名根于此地地理、物事特征，而每一个名称皆利于种茶、产茶。此地有沟称兰草沟，有小山（天池山系）称龟山，有幽深“龙池”；有甘醇河水，有苍苍松海。茶得神龟精化，得美水滋润，得兰草芳熏，得松叶香袭，因而广福“福龟茶”，乃环境之造化，天然之赋予。故斯茶声誉日隆，由近及远。

临别，得“福龟茶”两盒，回家看，每盒装30余小包，当为一次泡一包。打开小包，见一颗颗茶叶如小鸟之舌。放入透明茶杯内，倒入开水，雀舌全浮在水面，片刻，雀舌次第下坠，皆竖立。看那水，渐渐生绿，透明澈亮。品之，清香润舌，而后润喉润心润肺，仿佛“龙池”之水气、兰草之芳馨、松叶之清香、神龟之精华皆聚于茶里。

于是幻想焉，饮开江县广福“福龟茶”，或与灵物①齐寿。

（写于2023年11月26日星期日开江县淙城）

注释

① 灵物：此指神兽龟。在古代，龙、凤、麒麟、龟被称为四神兽。